孙亚玲峒峪村散记,秦岭文苑平安好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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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亚玲:峒峪村散记|秦岭文苑

峒峪村散记文孙亚玲在西安城里住了30多年,如今,还是喜欢农村,喜欢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峒峪村。峒峪村,是蓝田县玉山镇最古老的一个大村,有多户人家,2余口人,孙姓和李姓,是村子的大姓,占据了85%的人口。我就是山西大槐树下老鸹窝移民来的三户孙姓的一支。峒峪村处在秦岭北麓的峒(tóng)峪出口处,峪以其出口处有古石洞20多处而名,村子坐落于峪口,遂取名峒峪村。村东一条弯弯曲曲的峒峪河,发源于峒峪山顶,经姜山、十亩坪、山王村奔向河东,最终同清峪河、流峪河、倒沟峪河、稠水河在玉山村附近汇合,统称霸河。

小时候,村里人多,房屋却少,村巷里屋舍仄仄斜斜,房屋不规整,从东边巷口进去,有可能从北边巷口才能拐出来。村里树多,家家门前几乎都有,但最多的还是柿子树、槐树,核桃树、杏树、桃树比较稀缺。每到饭时,一条巷子的男人都蹲在巷口树荫下,手里端一瓷老碗,抱住碗沿呼噜噜地吸溜着,吃完饭把空碗往地上一墩,从裤腰带上掏出旱烟锅,卸下搭在肩上的包谷胡子火链点着后,猛地吸上几口,再把烟锅在脚后跟“嘣嘣嘣”磕几个,舒舒服服地咳嗽一阵子,才背着手回家去了。我们家从老房子搬到新屋时,是村里最后一排。白天还罢了,村人下地种田得从我家墙外路过,但到了晚上黑咕隆咚的,出门总是害怕。我和婆在墙外空地上种了许多指甲花,每到傍晚就有小媳妇大姑娘来采摘,婆总是搬个小凳坐在门口,和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一些没盐没醋的闲话,来打发时日。现在,我家屋后也盖满了房子,甚至和我舅舅家山王村即将连接在一起,但每家房前屋后没有一片空地,巷子打成了水泥地,不能栽树,更不能种花了。婆也在年正月初八去世了,巷子里冷清了许多。即使白天,村巷里也少有人走动,孩子们都被大人接到城里上学去了,说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村里人十分厚诚,几乎近于傻气。如有行人路过打问道路,遇到饭口必拉进屋里,热汤煎饭地盛一老碗,吃罢总嫌指头太短,指不到说不清三拐四拐的地方,倒不如领着送到来得干脆。外人如此,邻居亲和更不用说,他家房子山墙挨着你家山墙,门对门窗对窗的,谁家做下好吃的,对着门口喊一声,拿着碗就来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现如今,邻居间这种热乎劲却再难遇到,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只有村里过红白喜事,村人才能聚在一起忙活两天,第二天事毕,又背起行李,各奔东西了。

江善爷是村里的老人,曾参加过许庙民团,和许权中一起走过革命道路。他家住在巷口大路边,地势相对较低,冬天下雪结冰的时候,从巷子最北头的五队饲养室门口,村子里不管男孩女孩排成队,一个挨着一个,侧着身,两只脚一前一后的滑下来,足足有多米。假如其中一个摔倒,就会连着倒一串串,嘿嘿笑着爬起来,又向最高处跑去。谁要是能一口气滑到江善爷家门口,他一定会奖励你一根红薯干或者萝卜干,有时还会说上一段顺口溜,可惜我那时太小,记不住。江善爷的口才在周围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能谝,不管谁家有事,只要他在,村人的魂就在,即就是两家为地畔子、庄基地、房檐水打架骂仗再难堪的事,他也能说得两家人言归于好,依旧是热热乎乎的两邻居。峒峪村人爱秦腔,已经到了去周围别的村看戏不过瘾的地步。峒峪村人在田地里累得精疲力尽时,站在犁沟里吼一段秦腕,立时便心胸舒畅,关关节节的困乏便一股脑地褪去了。戏唱得好的,也成了村里最体面的人,我爷和我爸都是村里的体面人。在民国十七年,穷得叮当响的村民掏出了压箱底盖房娶媳妇的钱,你一块他两块的筹凑着,在村南的南庙坡口盖起了雕梁画栋的戏楼,二十五年二月五日戏楼建成后,就请来水陆庵的大师开光演大戏。提袍甩袖、吹胡瞪眼,南庙立成了古今的大乐府,天地大梨园。生净旦丑各种角色,出将入相的鸣锣在这里开唱。我爷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就是名字也写得拐七扭八的,但却出奇地能整本整本背出百十种剧本的戏文。他爱唱戏,既是导演又是演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男旦,听说他扮相俊俏,碎步如水上漂移一样轻挑、好看。“有心不看,对不住春善”、“有心不去,还有胡计”、“走呀走呀,出来个狗娃”、“有心想骂,还有汉娃”。春善,是我爷的大名。

六队大场西北拐角有一口水井,是五六队人吃水用的。长年四季清洌洌的,生喝比烧开更甜。不管天气多旱,这口井水都没有涸竭过。下雨天井水更旺,有时候你只要提着水桶弯下腰就能舀上满满一桶,女人们担着两桶水,细腰一闪,咯吱咯吱地回家去了。新娶的媳妇,不好意思去村东的峒峪河里洗衣服,就让男人担回来,在院子里一盆一盆地涮洗着,渴了舀一瓢抿着小嘴喝完,继续浣洗。院门外铁丝上花花绿绿地搭满衣服,远远地,很像是万国旗一样鲜艳,好看。要到峒峪村七队橡凹沟村,科研站是必经之路。科研站的那片桃园,是我们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乐园。每年三月桃花盛开时,女人们就从桃园中间的那口井里打来桃花水,洗脸洗发,头发愈是发黑,肤色愈是白皙。看护桃园的是我妈她大舅,也就是我的大舅爷,年愈七十,但耳不聋眼不花。有次雨天,我披一麻袋做成的雨衣,溜进大舅爷住的草庵子,撒谎说家里老母猪带着一群小猪娃,进了桃园,地吆回去。我把身上的短袖桶进裤子里,钻进桃园里害人,未成熟的毛桃摘下来装进肚前衣服里,桃没吃成,肚皮却过敏的痒了几天。后来,舅爷见到我睨着眼睛问,找到母猪没有,我嘴里打着马虎眼呜啦过去。真话不能说的。站在我家房顶往北看,就是朝坡。朝坡因为遍栽柿树,每逢秋风扫过,满坡柿叶红遍。人道香山枫叶好,难及朝坡红叶美。“朝坡红叶”便是峒峪村一道靓丽的风景。在朝坡南端,一汪清泉映池莲。盛夏,蜻蜓点过波光粼粼的水面,轻轻地落在墨绿泛翠的荷叶上,看着青蛙跳跃鸣鼓,听着牧童放声歌唱,这“荷塘蛙鸣”又构成了峒峪村的另一道风景。村子东边靠峒峪河的地方,原来有一片茂密的芦苇荡,盛夏时节,乳白色的芦花似波浪般起起伏伏,撒向天空,似漫天雪花般飘飘扬扬,“芦花飞絮”让人遐想万千;穿过芦苇荡,橡凹沟村那棵上千年历史的皂角大树,村人叫它“白鹤树”。树杆粗壮,需五人合抱,树冠半圆,如裁剪过一般,整日落满白鹤,鹤鸣声不绝,尤其黎明,犹如仙乐,从天上飘了下来。老辈人一直相传,白鹤树是尉迟敬德所栽,因常年白鹤栖息,白鹤又是吉祥之物,所以此树也成为神仙树,初一十五有村民敬香磕头,求得平安。

蓝田是西安的东花园,峒峪村又是玉山的心脏,地处秦岭南口,村东五条土梁,后高前低,如五只下山虎将虎头盯住村庄,东望可见形似弥勒佛的天明山西峰——高巅山;村西一条由低而高的土岭,似腾空而起的巨龙长寿岭,护住了祖祖辈辈繁衍生息勤勤恳恳的峒峪村民;村北进清峪绵绵数十里,山清水秀,风景这边独好。峒峪村处在这虎头、龙爪相持的开阔地中间,亘古以来被认为是一块风水极佳的宝地,大自然独垂其地,赐彼钟灵毓秀之地理。

走过玉山古镇许庙街,踏过清峪河大桥,一座古朴雅典、雄壮而伟岸的牌楼上“峒峪村”三个隶书大字是进入峒峪村的标志,牌楼两侧嵌有对联曰:面对玉山遥望古猿岚瑞映照此乃一洞福地,背依寿岭环山揽水藏龙卧虎村纳百峪仙气。每年清明前后,是峒峪村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四周八下的游客拥得峒峪村街道车堵,人挤。有灵性的村民发现商机,在自家门口摆上矿泉水、小食品、水果摊就能挣钱,既照顾了家里老人又有了份收入,一举两得,真是好事。年4月12日,我邀请了陕西多位作家、文艺家来村子采风,经他们宣传峒峪村更是火了一把。岁月如流水,日子似白驹,离开峒峪村时,我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今我的女儿比我当时年龄还大,但留在记忆最深处的,每每说起最快乐的时间,还是生我养我的峒峪村。

作者简介:孙亚玲:笔名:怡薇,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陕西省散文学会创联部主任。曾先后在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和西北大学作家高研班学习。《作家摇篮》杂志主编。出版有散文集《太白烟雾》,获国家资源局征文一等奖;散文集《一轮明月映秦岭》,获丝路散文奖优秀奖;长篇小说《回家》,获陕西省第五届柳青文学提名奖,并在西安新闻广播电台有声连播。

文章来源:幸福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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