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妻子陈婷情人节在微博上发文,她表示,自己斟酌、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发这一篇长文,与大家分享,自己与张艺谋的日常点滴,在文章中,她还谈及了,张艺谋为冬奥会开幕式,所付出的努力。分享张艺谋导演背后的付出与艰辛,却不被大多数人理解:
想了又想要不要发这一篇,实在憋心里很久了。正如我开微博时所说,我愿意跟大家分享我们的日常点滴,也愿意让大家了解生活中真实的我们,所以这一次我还是选择了敞开心扉。
冬奥会顺利开幕了。我想大概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盼着大会结束的吧。对不起我没有那样的大格局也不懂所谓的使命感,从一开始我就不支持他当冬奥开闭幕式总导演。08年的压力与艰辛史无前例,一步步走来没有人知道,他甚至开玩笑,如果搞砸了,咱全家就逃亡吧。这一次我说你忘了吗?你要再来一遍吗?他没回答,我就知道一切又要重演了,并且还是在他七十古稀之年。
很多网友不理解,说这位女人,请问你的格局在哪里?还有网友表示,其实张导应该也算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天天工作这么忙,觉都不舍得睡的人,还抽时间跟一个小31岁的女娃娃恋爱结婚,花前月下。
张艺谋在陕西省咸阳市国棉八厂前纺车间做辅助工时,开始自学摄影,后来到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上学,摄影变成了他的专业,直至当上电影导演,包括导演北京奥运会、北京冬奥会的开幕式。
他向世界表达、和世界沟通的方式,要么是照片,要么是电影,要么是演出,都脱离不了影像。
他的成长、痛苦和狂喜,都跟影像有关。
他是一个备受争议的导演,一个标志性的电影人。
张艺谋就要72岁了。
这些年,他在大风大浪里忽上忽下,有时是让人敬仰的“国师”,偶尔是江郎才尽的导演,除此之外,大多数时候,他更像是一个始终在转动的陀螺——
只要有一根叫作目标的鞭子,他就能够一直转动下去。
直到现在,他晚上看碟做功课要花四五个小时。
凌晨五点睡,早上十点左右起,吃全天唯一一顿正餐,接着看小说、看剧本、开讨论会。
极少休假,从不空出时间专门旅游,他觉得参加国际电影节捎带手就游了,专门旅游浪费时间。
“我们这一代人受的教育,不会善待自己,不懂得享受。回想我的经历,一步一步碰上的好机会,同代人比你有才华的不少,上一辈人就更不用说了,你还在浪费时间,虚度光阴,说不过去。所以我也习惯了,自律、用功。”张艺谋说。
拍戏阶段,张艺谋这种凌晨才睡的生物钟不容易调过来,通常一天睡三个小时。
晚上睡不着的时间用来剪片子。
没有人要求他,也不是非要赶上映的具体时点,每部电影张艺谋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种工作狂的方式,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大概已经很不符合审美要求了吧。
一天一顿饭,多的时候睡五个小时,少的时候睡三个小时,连续几个月这样打熬下来,一般人的身体早垮了。
他解释自己少吃:“我认为现代人都是撑死的,你没有那么大的运动量,新陈代谢也慢,吃那么多做什么?”
他能够表达,但不喜欢解释,而且他的解释也没人听。
如果已经把他定格到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他说什么都像装大尾巴狼。
“十年前谈到命运,我说感恩社会,做个普通导演,大家觉得你冠冕堂皇。外界长期把你的作品功利化、投机化,把你的创作心态想成高精尖的计算机,一切都盘算过了,你就没办法解释,你解释他们也认为是假的。”张艺谋说。
张艺谋在不同场合都说过一句听来的话,“命运就是机会和抓住机会的能力”,今天他倒有了新的解读:“你没有办法辨别什么是机会,没有人能长一双慧眼,看到机会的来临。你只能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往往是准备之后你做了临时性的选择、不知深浅的决定,正是这些准备,让你的各种选择和决定改变了命运。
等你若干年后回过头看,你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次抓住的就是机会。”
他很少夸奖一个人,渐渐的与他共事的人也摸索出来一套“张艺谋语言转换方式”:不否定就是认可,而如果他要是说了“还行”,那就是一百分。
纵使当年与巩俐热恋时,巩俐问他:“你爱不爱我?”吭哧半天,张艺谋也只回答了三个字:
“没问题。”
在奥运史上,成为“双奥导演”的,张艺谋是头一个。
张艺谋是可信的。
无论是年宏大的北京夏季奥运会开幕式,还是年浪漫的北京冬季奥运会开幕式,他都没有失手。
他是50年生人,21岁的张艺谋从插队知青成了国棉八厂工人,一开始的工资是36块,后来涨到40块零2毛。
攒了三年多,加上点母亲的赞助,年,张艺谋花了块6买了相机,又添了几块钱买了中黄滤色镜。
和张艺谋同期进厂的有名青工,但他武能刷标语,文能刻钢板,灵巧的黑板报也不在话下,加上还有照相的技术,逐渐和其他三位也同样有文体特长的男工脱颖而出,并称为国棉八厂四大才子。
8年进入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学习。毕业后分配到广西电影制片厂。
北京的各种大,各种新,各种骄傲,劈头盖脸砸过来。他有点晕。
他站在马路对面看北京饭店的自动门,人一靠近,开了,人进去,关了。神奇。他站了一个多钟头。
张艺谋给人普遍的感觉是,比较土,不时尚,不讲究,脸部棱角分明,像是脸长成之后,又拿刮刀修过,冷,硬。
当年吴天明看中这张脸,才用他演了《老井》中的男主角孙旺泉,他也因此获得东京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是中国第一位A级国际电影节影帝。第二年,他便拍了第一部独立导演的《红高粱》,代表作,赢得了中国第一个世界级电影大奖。
也许是他作为男主角的旺泉形象实在神形兼备深入人心,也许是他的前几部作品对准的都是中国农村,他在电影中运用的色彩浓烈、热艳、张狂,加上他在镜头前很少精心修饰,很少谈笑风生,强化了他的“农民印象”。
商业片《英雄》之后,影像的华丽、精致,并没有扭转人们对他的印象,《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中色调倾向半点没有减弱,这回不是农民,改暴发户了,比农民还不如。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之后,张艺谋的声誉陡增。
因为有雅典奥运会备受诟病的雅典八分钟,不少人抱着一颗怀疑的心看到开幕式,得到了太多的惊喜。
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所谓“导演复出之作”《三枪拍案惊奇》受到的恶评,几乎是前面恶评的总和。
在那个时候,张艺谋并没有意识到,他阶段性丧失了做一个普通导演的权力,做个有点意思的小菜,活动活动关节,伸伸腰抬抬腿,这些看起来平常的导演空间,已经很逼仄了。
忙活了三年,开幕式给世界的印象是惊艳。张艺谋却说:“可能没有人知道我在开幕式当天的心情,我非常沮丧,我觉得完了,搞砸了。”
开幕式是一副多重的担子,任何一个中国人,不用介绍,都可以想象,它必须成功,也只能成功。
这句话张艺谋感触很深。“我觉得讨中国观众的喜欢太难了。加上有针对我的各种说法,我压力很大。”张艺谋在整个描述中,包括经历的种种艰难,唯独这一次,他用了“压力很大”几个字。
去年张艺谋凭借电影《悬崖之上》拿下最佳导演奖,这是他入行40年来,拿下的第10座金鸡奖杯。
站在台上,张艺谋说:“我的妈妈刚刚过世,《悬崖之上》是我妈妈最后一次来看我的片场,她在过去20年里每一部电影都会去我的片场看。我思念她,我觉得这个奖是给她的。”
这一年,张艺谋71岁了。桌上的杯子里,茶水浓得像酱油。
“这就是命。”张艺谋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