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樱（辽宁）
烟花时节到扬州，古运河畔，踏访飘逸着“清芬正气”氛围的朱自清故居。
我走过一条条通幽小径，穿过一间间透出明清古风的宅院，绕过一处处的民居，来到安乐巷27号，看到一座典型的具有扬州民居风格的小四合院，三间两厢一对照，青砖墙上挂着红底白字的匾牌:“朱自清故居”。朱自清自一九三〇年春起，在这里居住了十三年。
穿过黑漆大门，有一门堂，其右首是厨房，左首是柴门，北面的小门内有客厅两间。我走进正中一间简朴的客厅，厅中央黑色大理石底座上是一尊汉白玉朱自清塑像，清芬洁白，目光矍铄，凝视前方，气宇轩昂。塑像上方悬挂着“朱自清故居”匾额。客厅两侧挂着条幅字画，其中一幅为纪念朱自清逝世四十周年的题词:“背影名文四海闻，少年波老更情亲，清芬正气传当世，选释诗篇激后昆。”韵味深长地描述了朱自清的“清芬正气”的文风和人品。
浓郁“清芬正气”氛围的朱自清故居，客厅右侧的第三陈列室，是朱自清的卧室，老式的地板房，竹篾的平顶。屋内的摆设体现着主人的性格和气质——清芬朴实。靠窗的一张书桌上，摆放着一支毛笔和烟斗，两张普通木椅中间是一个小茶几。书桌对面是一张老式木床，挂着夏布蚊帐，叠着蓝白花粗布薄被。一切都显示着朱自清的清贫亮节。
天井右侧是朱自清原来的生活起居室，已辟为“朱自清生平陈列”，这里分为两个陈列室，通过照片、资料和实物，展示了朱自清为人刚正不阿、为文严谨认真的一生。内容介绍分为四部分。“我是扬州人——朱自清的青少年时代”部分，室内摆放着一尊半身塑像，墙上挂着朱自清祖父母、父母以及父亲朱鸿钧与朱自清等子女合影照片;玻璃柜中摆放着朱自清的手稿、遗物和各种版本的文集。朱自清一八九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出生于江苏海州(今东海)，他在扬州度过了青少年时代的大部分时光，也是从这里迈出了他人生旅程的第一步。他最喜欢到梅花岭瞻仰史可法衣冠冢，拜谒史公祠，凭吊他所敬仰的民族英雄。瘦西湖绮丽的风光，浓郁的崇尚文化的风气，陶冶着他的习性，养成他敦厚纯真、平和中正的品格和向往自然与美的情怀。他为此写出了许多与扬州有关、感情真挚的散文。诚如他自己所说:“大概够得上古人说的‘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了。”朱自清原名朱自华，号秋实，取“春华秋实”之意。朱自清之名是他一九一七年报考北京大学时改用的，典出《楚辞·卜居》“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这是屈原被流放时请太子卜为自己占卦时说的话，意思是廉洁正直使自己保持清白。朱自清选“自清”作为自己的名字，其意是勉励自己在困境中不丧志，不同流合污，保持清白。在“新文学开拓者的时期”部分，图片、实物和著述，记载着朱自清作为新文学的开拓者，积极参加文学社团活动，创办文学刊物，积极投入创作，给后人留下了许多精美的华章，表现了他对黑暗现实的忧虑和对光明、对美的憧憬。在这里我又看到了他在一九一九年二月创作的新诗《睡吧，小小的人》，其中写道:“呀，你浸在月光里了，∕光明的孩子，——爱之神!∕......他光明的唇，∕吻着我们;∕我们安心睡吧，∕睡在他的怀里。”这首诗写出了他对光明的神往。一九二五年他接到父信，不禁回想起几年前与父亲在南京浦口分别的情景，写下了名篇《背影》，质朴的感情，震撼人心的力量，没有一丝的矫情，使之成了绝妙佳文。一九二七年夏，国共合作破裂，革命形势急转直下，白色恐怖笼罩，种种忧虑涌上心头，他追求光明，洁身自好，似荷花那样出淤泥而不染，并用这种“自清”精神启发人们，写下了淡雅清新的《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篇抒情散文美景中蕴含着情思，文章虽然在主体部分集中笔墨写景，但都是借景抒情，是借月夜荷塘美景抒发情怀，表达着他对江南变幻莫测的政局、对处在南方动荡中的朋友的忧虑。“著名学者、教育家时期”部分，记述了朱自清长期在清华大学担任教授，在古典文学领域研究以及在中国文学史和中国文学批评史方面的建树。墙上挂着他与叶圣陶等在一起的照片，展柜中摆放着他与叶圣陶合著的《国文教学》等，表现了他为推动祖国教育事业发展做出的杰出贡献。“民主战士时期”部分，记述七七事变的烽火点燃了朱自清的拳拳爱国心，他随清华大学南下辗转西南各地，看到了民众颠沛流离、民生凋敝和官员腐败的社会现状。闻一多遇刺后，他伏案疾书，写出如闪电、如惊雷般的诗句:“你是一团火，∕照见了魔鬼;∕烧毁了自己!∕遗烬里爆出个新中国!”馆中陈列着他的这首《挽一多先生》的新诗，让人看到了朱自清的清芬正气。一九四八年，朱自清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背着沉重的家累，带着一身重病，毅然在抗议美帝收买中国知识分子的“援助”的宣言书上签字，书写了他一生最重要最辉煌的一笔，成了“有骨气的”民主战士，绽放出了生命的光华!朱自清也像他所描绘的闻一多那样，成了“一团火”!毛泽东主席曾赞扬道:“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闻一多拍案而起，横眉怒对国民党的手枪，宁可倒下去，不愿屈服。朱自清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我们应当写闻一多颂，写朱自清颂，他们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
“清芬正气”，正是朱自清的“自清”精神和民族气节的写照!朱自清以自己的博大胸怀和崇高精神，书写了一首“清芬正气”的“朱自清颂”!
驻足“清芬正气”的朱自清故居，时时为他的文采所激动，时时为他的清芬正气所感染，他精美的文章，崇高的气节，完美的人格，久久萦绕在我的脑海。此时，我记起在客厅看到诗人柯蓝题写的条幅:“匆匆而去，背影长留”，而深感到朱自清的“清芬正气”如同他的名篇《背影》《匆匆》《荷塘月色》，美名常存，清芬长留，正气轩昂。
作者简介：本名：田俊明，笔名：田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理事。曾任大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大连市企业家协会常务理事，现为大连作家协会顾问、辽宁省作家协会理事、大连市散文学会会长。著有：《榴槤情》《樱花情》《草屋情》《峇厘情》《吴哥情》《基纬情》《雅典情》《海天片羽》《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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