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佛家有云。
(博士注:这篇文章源于博士我年读书时候的一篇近十万字的论文《文化分析引论》--试图分析影响各国各地区文化发展的因素有哪些,也试图解释为什么许多同根同源的文化,后来的发展却出现巨大的发差?后来其中某些章节陆续发表在天涯论坛上,由于当时太过年轻,许多的问题考虑的不是很周全,因此许多观点有失偏颇,现将论文中的某些观点加以整理和修正,发表于此。
这本是一篇学术性相当强的文章,里面结合了哲学社会学,人类学和心理学等多方面的知识试图解释文化这个庞大的体系,但估计这样发表出来没人愿意看,在这里博士我为了照(xi)顾(yin)更多的读者,尽量用接近散文的方式表述出来)。
如果要说到哪个历史人物对中国的影响最为深远,估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这里我就直接给出我自己的答案---秦始皇,他对中国的历史文化之深远,真的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正的旷古烁今第一人。
秦始皇画像一提到秦始皇,我们的印象就是一统六国,成为中国第一个皇帝,实现全国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促进了民族的内部的自我认同和社会的发展等等。
如果只是上面这些,那他还不足以被称为“对中国历史文化影响最大的一个人,而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秦始皇对中国历史最大的影响(姑且不论好坏)是他为中国后来的“极权专制社会”构建了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政治构架,这种政治构架在中国历史上被延续了两千多年而基本没啥大的改变,后人做的就是在他建立的政治构架上面修修改改。
这里我们为什么不说是“封建社会”而说“极权专制社会”,那是因为从学术上来说,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的西周东周时期才是真正的封建社会---天子把国家的土地分封给诸侯,诸侯在各自的领地享有独立的统治权,各诸侯国的民众只对诸侯负责,然后才是诸侯对天子负责,天子与诸侯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和相互的,也有着一种类似于平等的关系----这和中世纪的欧洲非常类似。
秦始皇当皇帝后,直接把分封制给废除了,全国不再分封给诸侯,而是设置郡县,由中央委派的官员直接管理,不仅官员听命于皇帝,各地的百姓(不分任何等级)都是听命于皇帝(当然也听命于皇帝派来的官员),皇帝对官员有生杀予夺大权,而且皇帝和官员的关系彻底的不对等了,百姓和官员要对皇帝负责和绝对效忠,而皇帝则基本可以不需对官员和百姓负责,这种体制使得整个社会无论是人还是各种资源都成了皇权的附庸甚至是奴隶,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正是这个道理----因此我们称这种为“极权专制社会”。
秦始皇的这套制度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不仅仅影响到了中国的政治,也深深的影响到了社会文化和经济等各方面,同时也深深地影响了国人的思想精神层面!---孔圣人等等,就是这种政治制度的产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秦始皇间接制造出了“孔子孟子”等圣人。
秦始皇也直接缔造出了中国传统文化里面的第一个核心要素:绝对权力(另外两个核心要素是:原始宗教崇拜,神经过敏和心理异态--异态是指过敏和变态的中间状态!)这三个因素是存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面并影响甚至决定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方向的,在以后博士我有机会会对这方面做详细的论述。
一:秦始皇统一六国前的秦国和其他六国
我们学过历史的都知道,秦国的强大源于商鞅变法,但是我们的历史却没有告诉我们另一面:商鞅变法就是将整个秦国变成一台战争机器,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讲,就是极端的纳粹军国主义,全国所有的资源(包括人力物力),以及民众思想(进行极端的言论控制),都是以战争为核心,并以极其严苛和血腥的方式推动整个国家为战争而准备。这种体制在战争上面是极其高效的,同时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政治上面也是非常清廉的---但是这种清廉并不是源于其内部的理想主义,而是源于外部战争压力,所以当后来外部战争威胁一旦消除后,秦王朝的官员几乎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贪污腐化。
从文化上而言,当时的秦国那可是相当落后甚至是野蛮的,因为国家奖励耕战,年轻人除了种田就是打仗。读书学知识,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见解去谈论政治或是抨击政府,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因此秦国的土生土长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文盲,他们的一生,只能在打仗和种田上忙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从这个上面来说,秦国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战将,尤其是战神白起,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文盲。
战神白起,极有可能是个文盲放眼本国都是文盲,那能靠这些人治理国家吗?当然不行,治理国家还得靠有知识有学问的人,或者至少是识字的人,本国不生产文人,那就只好从国外引进,因此六国的许多落魄文人大部分都跑到秦国去做官了,所以说不是秦国重视知识分子,而是他本国不生产这类人,而又迫切需要,所以外面来的都基本有官做。
为了不让年轻人读书,商鞅变法的时候就发生过类似“焚书坑儒”的事情,秦始皇之前的好几任国王也干过这事情,可以说这事情是有历史传承的,只不过秦始皇集历史之大成,做得最夸张也最彻底,所以历史记住了他。
秦国统一六国,从文化方面来说就是野蛮人征服文明人,或是在文明人带领下的一群战争狂(机器人)征服文明人,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高卢人征服罗马人,蒙古人征服汉人,以及后来的满族人征服汉人,都是很好的例子。
历史也证明,在很多时候,半野蛮半开化的民族,起军事战斗能力往往吊打许多文明开化的民族,而且这种半野蛮半开化的民族,他们保有一种很淳朴的内部人际关系使得他们很团结不会内斗和内讧,而文明开化的民族,却往往有着很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导致他们容易内斗而消耗自身的实力,同时也给了外部的敌人可乘之机。
在战争方面,文明(或文化)是把双刃剑,聪明的人可以依靠自己的知识水平战胜野蛮人,但是有时候也会让自己败给野蛮人---就如同文人不如野蛮人凶狠好斗一样,而过于文明却丧失了血性的民族(或国家)基本上只有挨打的份--这个可以对比和春秋战国几乎同时期的希腊内战(也叫伯罗奔尼撒战争),野蛮的斯巴达人最终征服了以文化文明著称的雅典人!
据博士我的研究--我们的传统文化(姑且称之为儒家文化)是非常容易引起内斗和内讧的--这个在以后的文章里面我会着重论述。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两宋时期的金国(女真族),在他们接受儒家文化前,他们也是一群处于刚刚开化时期的野蛮人,他们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也非常团结,这导致了他们初期几乎是战无不胜把辽国打得落花流水尸横遍野,而等他们稳定下来,他们的后几任皇帝全面接受和吸收儒家文化后,他们就马上开始内斗内耗,使得战斗力大打折扣,最后也因为过度的内耗导致他们被蒙古灭了。
再仔细想想,后来的满族(也就是女真族)几万大军南下征服了几百上千万人的南明,不也是因为南明的内斗内耗消耗了实力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吗??否则的话南明的军队一旦团结起来,几万满族军队岂能得逞??---吴三桂降清不也是因为汉人之间的内斗吗???
秦统一六国路线图让我们再回到战国的话题,当时的其他六国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封建制度,各国国内的小诸侯对国君负责,地方上的百姓则是对小诸侯负责,没有越级管理的说法,即使在战争时候也是一样,国君和小诸侯之间,有着各种相互制约的关系,虽然是上下级,但却也保持着某种意义上的独立,不存在绝对的效忠这种说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国君没有对小诸侯的绝对权力,同样,小诸侯也没有对其领地的百姓的绝对权力,他们有的,是通过传统的礼法制度制衡的相对权力,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国君和本国内的小诸侯相互攻伐的事情,而且有时候小诸侯还能搞定国君取而代之(或者另立国君)。这种制度存在的问题就是容易产生内乱,以及对外战争时会出现各个小诸侯不听号令甚至各自为政而导致国家的战斗力不强。
而这个时期的秦国,在商鞅的变法后,基本废除了分封制(封建制度),全国采用郡县制,都由直接听命于国君的官员管理,国家有一整套完整且严苛的法律来保证百姓和各级官员和对国君和法律的(绝对)服从,国家的所有资源也都由(秦国)中央统一调度,这极大的保证了国家机器在战争时候的高效运转,从而使得秦国的战斗力在七国里面是最强的。
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的政治体制,也是这种政治体制的一种完善和延伸。
在这里博士我要批判历史上的一个说法,我们经常听到一种历史论调就是:“由于诸侯战乱纷起,导致民不聊生,所以百姓渴望统一(来避免战争)”,这种论调在博士我看来是非常不着调的,博士我认为:“不是因为战乱导致民不聊生,民众才渴望统一,而是因为有人渴望通过武力来统一,才会导致战争的发生,从而使得民不聊生。渴望统一不是结果,相反,他是原因,如果大家都不渴望统一,各自过各自小国寡民的生活,即使有摩擦,也不会产生大规模的战争”。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们在生活中尊重别人的独立和自由,平等相处,即使有偶尔有纠纷,也能很好的化解。如果我们老是想着区管别人,让他们做我们的仆人或是奴隶,那不产生纠纷不天天打架才怪!!
二: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绝对权力的产生和强化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自认为自己的功绩高过三皇五帝等以前的一切君主,天子的称谓已经不能体现其历史地位和荣誉了,于是他创造出了“皇帝”这个名词来给自己加主角光环,并发明了一个皇帝专用来称呼自己的词(叫做字更确切)--“朕”,同时通过各种手段(主要是各种仪式,暴力刑罚等)来建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力并加以强化,同时也把原先的秦国的郡县制推广到他统治下的所有地区。他的这些政策,在原来的秦国的地盘上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秦国国民已经习惯做奴隶很久了,他们没有文化,只会打战或者种地,即使秦始皇把以前国君的权力扩大和提升了一万倍,秦国国民也是不会啃声的,一是他们一直不明白,二是明白的拍掉脑袋也就不吭声了。
但是他这种做法在原先六国的地盘上面是一种另类,原先的六国的国民(姑且这么称呼)他们的脑子里面依然是原来的分封制的那一套思想,他们很大程度上无法接受这种国家灭完之后几乎是空降而来的制度,于是非议批判之声顿起---其实这种做法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常态,毕竟以前在自己国家就是这么干的。但是秦始皇不这么想,于是他就相继干了几件事情:
1:把原来六国的王公贵族先后先后搬迁安置到秦国的首都咸阳,除了监督这些人防止他们造反之外,同时也是向六国的民众宣示:你们原先效忠的领主都迫于我的威严(暴力)而听命臣服于我,那你们也就更应该臣服于我(其实他这种想法我们现在看来是对的,但是当时不一定对,因为原来的分封制度下是:我只效忠于我的领主而不会效忠于领主的上级(比如说国王),因此这招估计成效不大)。
2:焚书坑儒,这在上面说过,秦国历史上这是有这种传统的,是为了防止民众有知识和禁锢思想。秦始皇用这种暴力来封天下知识分子之口,不得不说,这招是挺管用的,人类的最大的恐惧莫过于死亡,当面临死亡的威胁的时候,许多的民众会选择沉默。同时由于秦国历来的连坐制度(后来的株连九族是这种制度的升级版本,就是一个人犯罪把他相关的邻居之类的也统统处罚)使得这种恐惧心理会链条式的传播出去,从而使得更多的人保持缄默,也就相当于默认了秦始皇的绝对权力。
3:泰山封禅和大修陵墓,泰山封禅虽然是有炫耀自己的成绩的成分,但更大的程度上是宣扬“君权神授”的观点,通过大规模的类似宗教仪式的封禅行为来确定自己的权力来源的正当性---这里也衍生出了中国传统文化里面的第二个核心元素---原始宗教崇拜。而大修陵墓也是这种原始宗教崇拜因素的拓展和延伸,后来传说的派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去仙岛求取长生不老的药物,也有很大的原始宗教崇拜的因素在里面。
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权力体系的建立无外乎三种方法,一是依靠暴力,二则是借助于宗教,三则是依靠自己的实力或是关系而来的威望。这三种方法的外在表现就是:通过某种仪式或是仪式感来造成人的内心的某种恐惧或是神秘感,通过这种恐惧和神秘感来强化权力的正当性和稳固性。
原始宗教崇拜的另外一个表现就是:死人崇拜或是祖先崇拜,这点我也会在后面的文章中详细论述。
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和方法之后,秦始皇的绝对权力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已经接近于后来的“君要臣死,不死不忠”的境界了。
在这种绝对权力下,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和人的生命),都成了权力的玩物或是附庸(奴隶),权力使人膨胀,绝对的权力则会使人发狂,乃至心理变态。---这里也衍生出中国传统文化里面的第三个核心要素:神经过敏和心理异态(或是心理变态)。
绝对权力的因素不仅仅表现在当权者的皇帝身上---比如说他们表现出来的淫乱,胡作非为嗜杀成性的心理变态,同时也会传染到他周围相关的人---比如说,后来赵高的指鹿为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半夜码字很辛苦,暂时先写到这里,后续文章接着谈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