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年的悲剧《波斯人》在雅典的成功上演,使得伯里克利以一个公益捐助人的形象开始出现在公众视野下。在对客蒙的审判过程中,伯里克利又作为一个坚决反贵族制的典型代表出现在雅典政治生活中。伪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中提到,“伯里克利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向成为将军的客蒙发起挑战,这是他第一次突出地展现自己。”客蒙被放逐、民主派对贵族议事会的改革等事件给雅典贵族派以沉重的打击。厄菲阿尔特被刺杀后,伯里克利逐步踏入政治生活,开始了由伯里克利领导雅典继续发展的时代。
一、伯里克利改革
1.公民权资格的改革——公民权的再定义
从雅典政治层面来说,公元前年是一个转折点。这一年,客蒙被放逐,贵族议事会权力被民主派剥夺殆尽,改革后不久,厄菲阿尔特被刺,雅典的重担落在了伯里克利身上。亚氏提到,“在厄菲阿尔特被刺杀的第五年,雅典执政官的选举范围从骑士级扩大到双牛级,但第四等级,即日拥级仍然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大约在公元前年,伯里克利通过了一项法令,主张限制雅典的公民人数,规定“妇女和外邦人依旧被排除在公民之外,而且私生子从此也被剥夺了权利;只有父母双方均为雅典公民,其后代享有雅典的公民权,如果父母双方中其中任何一位没有雅典公民身份,那么他们的后代则不能享有公民权。”
在谈及伯里克利出台限制公民权的原因时,一方面受当时盛行的雅典土生传说的影响;另一方面,有学者提到,“萨拉米斯海战之后,大批外邦人涌入雅典,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在公元前年成功获得了雅典的公民权,另一些人则同雅典人通婚生育了后代。公元前公民权资格法令的颁布主要是将这些混血者派出在外,控制雅典公民数量,便于公民获得更多利益。”
2.津贴制度的建立
同盟金库迁到雅典后,雅典能够更加便利地使用这笔资金造福雅典人民。普鲁塔克记载,伯里克利为了让没有服役的雅典人分享帝国的财富,他提议修建大型工程,发给人们薪资:“军事政府给雅典和伯里克利带来了大笔财富,在他看来,那些没有参与战争的普通人民也应该分享这笔财富,他大胆地建议让这些待在家中的,没有参与船只服役的人去修建大型建筑,设计各种艺术品,政府为他们提供薪水。各种各样的原材料都被使用,如石头、青铜、象牙、黄金,柏木等等,各行各业的工匠也都参与其中,如木匠、雕刻师、铸造师、画家等等。
另外还有一些批发材料的商人、水手、纺织工、矿工等等都参与大型工程,艺术品的制造和修建。就像每一位将军指挥自己的军队一样,每个行业都配备了一定数量的穷人和非技术工人。国家对参与工作的人都发给了薪资,这个城邦的每一个人都分享了财富。”为了获得广大平民的支持,伯里克利还出巨资举办宗教庆典和戏剧演出,祭祀完成之后,公民可以获得一部分牲肉。与此同时,为了保证人们能够积极参加酒神节,伯里克利还创办了一种公共基金,凡是参与狄奥尼索斯节的人,都能获得一笔钱。
不仅如此,伯里克利还为参与城邦公共事务管理,包括参与陪审法庭审理案件的陪审员提供津贴。柏拉图在对话录《高尔吉亚篇》中曾提到苏格拉底和卡利克勒的对话,苏格拉底说:“有人说伯里克利使雅典人变得愚蠢、胆怯、夸夸其谈、邪恶,因为他第一个向公民提供劳役报酬。”普鲁塔克在《伯里克利传》中提到,“伯里克利是第一个给公民分配土地,发放节日补贴和为公共事务服务的人给予津贴的人。在这些福利措施的影响下,雅典人变得奢侈和放纵,而没有了以前的节俭和容易自我满足。”伯里克利的公民权资格的改革以及津贴制度的创立,一方面反映出了雅典帝国的强盛和他高超的政治智慧,另一方随着津贴制度范围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公民参与到城邦事务中来,雅典的民主政治也不断的完善。
二、伯里克利主导下的雅典公共工程建设
希波战争结束后成立的提洛同盟,到了伯里克利时代已经演变为雅典人控制下的为雅典服务的工具。此时的雅典已走上雅典帝国的发展道路,其标志性事件为公元前年提洛同盟金库的迁移。随着同盟金库迁移至雅典,雅典得以将盟金的一部分据为己用,雅典变得越来越富有。波利·罗威在其著作《雅典帝国》中提到,“雅典帝国使雅典人和雅典城邦变得富有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争议。”这一说法同样可以在古代史料中找到来源,伪色诺芬在《雅典政制》中提到,“‘老寡头’声称雅典人独自占有了希腊人和波斯人的财富。”
阿提卡铭文中也揭示了雅典人拥有大笔的财产,这些财产是雅典人从他们控制下的盟邦那里掠夺而来的。修昔底德认为,“提洛同盟成员愿意缴纳贡金,而不是提供军事服务。这加速了雅典由城邦向帝国的进程。”现代学者认为,从公元前年到公元前年的四十多年间,雅典人每年从同盟盟金中抽取六十分之一作为贡金奉献给保护神雅典娜。雅典人从而可以使用这部分贡金对雅典进行建设。普鲁塔克在《伯里克利传》中也提到,“雅典人利用贡金建设和装饰的雅典城,让那些外邦人看来羡慕和惊愕,这让雅典人在希腊人中显得尤其傲慢,在同盟中像一个僭主一样。他们强迫同盟缴纳用于战争的钱财,现在被用来肆意装饰自己的城市,像一个爱慕虚荣的妇女一样,使用价值不菲的石头和雕像去装饰神庙和神灵。”
帕特农神庙是供奉雅典城邦保护神雅典娜的地方,其原意为“处女宫”,是雅典娜的别称。普鲁塔克在《伯里克利传》中提到,“当伯里克利向雅典人提议利用贡金修建帕特农神庙时,遭到了政敌的攻击。他们认为使用贡金是不合适的,伯里克利对此回应道,雅典人承担了抵抗波斯的重担,没有义务向提洛同盟成员解释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有权使用同盟贡金的剩余部分,这是我们为希腊人而战所应得的回报。”他们用这笔钱支付穷人的工资,让他们修建和装饰雅典城。
现在的一些学者对普鲁塔克提到的雅典人利用盟修建帕特农神庙持否定态度,樊尚·阿祖莱认为,“普鲁塔克的观点确实需要作一些修正,因为神庙修建的费用不并一定是凭借盟邦的贡金,更何况无论在雅典人还是在盟邦人心中,这座建筑也并非一直与雅典帝国的扩张步伐紧密相关。提洛同盟金库在公元前年转移到雅典时,正是用这座神庙来存放盟金。”阿梅林在分析普鲁塔克的叙述后认为,其中存在不真实的地方。他认为,“利用盟金修建帕特农神庙这一史实是普鲁塔克杜撰出来的,他甚至还对伯里克利的领导地位以及菲迪亚斯是否参与修建神庙提出质疑。”
波利·罗威认为,“阿梅林的说法并非没有依据,这仍然值得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进一步考证。”一张发掘出土的雅典帝国时期的损毁严重的纸莎草记载,“伯里克利发布了一条法令,‘使用总数约为塔连特的资金购买用于卫城建设所需的材料。”这说明伯里克利时期提洛同盟的贡金的一部分被雅典人用于建设雅典,然而究竟有多大比例的贡金被挪为私用,目前学术界仍没有确切的说法。
在保留下来的公元前5世纪后半期的账单残篇中,这使我们很有幸能够了解到这一时期雅典卫城的建设情况,“帕特农神庙大约修建于公元前年,完工于公元前年,而神庙山墙则修建于公元前年,结束于公元前年。我们同样也能够从账目残篇中了解到几年来雅典的财务情况,其中提到了一项很重要的法令,这项法令是由卡里阿斯于公元前年颁布的,内容为,在围攻波提狄亚之前,雅典的财库里面至少有塔连特,这其中包括属于帕特农神庙供奉的女神雅典娜的塔连特以及属于其他神的塔连特。雅典人只用了这笔钱的小部分对雅典城进行修建,其余部分用于围攻波提狄亚和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的其他军事行动。在修昔底德和艾福鲁斯的记载中,也提到了纸莎草残篇中相似的内容。”这说明了两方面的情况,其一,帕特农神庙的修建确实利用了贡金,但实际利用的比例尚不清楚。其二,从雅典利用盟邦贡金的情况看,雅典与盟邦的关系已然成为一种统属关系,雅典的帝国性质显露无疑。
总结
在论及帕特农神庙的修建目的时,樊尚·阿祖莱认为,“伯里克利时期对雅典的大兴土木与雅典帝国发展道路上的那些推动力密切相关。”他认为,帕特农神庙的设计和修建体现着雅典帝国对盟邦的一种统属关系,是雅典走向帝国化的象征。帕特农神庙的修建不同于一般希腊神庙或神殿的地方在于,为了能够存放盟邦的盟金,特地多修建了一个房间;此外,希腊本土的神庙采用的柱式为多利安式,但在帕特农神庙的修建过程中加入了伊奥尼亚柱式,这恐怕不是偶然,雅典人可能以这种方式体现出雅典对伊奥尼亚诸城邦的一种统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