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英雄的帮助者,雅典娜差不多是以一种大姐的形象在发挥作用,看护着她的宠儿们,慷慨地支持他们。然而雅典娜虽可以与英雄们关系密切,甚至对他们温柔有加,她却对许多女性并不客气,甚至给她们带来灾难。
一、神话中的女性遭遇雅典娜的时候,通常会以悲剧收场
对她与神话中的年轻女性的关系作一个简单的考察,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看清楚作为一个女神,希腊人是如何理解她的。
1、被变成蜘蛛的纺织女阿拉克涅
奥维德的长诗《变形记》叙述了年轻的吕底亚的纺织女阿拉克涅的故事。阿拉克涅出身卑微,但是以其精湛的纺织技艺享誉整个吕底亚,即使是附近的宁芙仙女们也经常赶来欣赏她纺织。
有一天骄傲的女孩大声向雅典娜挑战,声称如果雅典娜赢了,怎么样都行。在向这位放肆的挑战者警告无效后,雅典娜接受了比赛。雅典娜纺织了以雄伟的雅典卫城为背景,她与波塞冬对雅典的保护权展开竞争的故事,四周还点缀了诸神惩罚狂妄挑战他们的凡人的四个故事。
相反的,阿拉克涅则纺织了诸神那些不名誉的风流韵事,那些大神们如何伪装自己,勾引奸污女神和凡间女子的故事。阿拉克涅的作品是无与伦比的,连作为授予她技艺的纺织女神雅典娜本人也难以挑出瑕疵,甚至怀疑自己能否织出如此精美的作品。
但是纺织女神出离愤怒了,把这一幅织有众神丑事的织锦撕成了碎片,并且用黄杨木的梭子反复地击打阿拉克涅的脸。阿拉克涅受不了如此的羞辱,当众悬梁自尽。女神及时救下了她,但是把她变成一只蜘蛛。一直到今天,可怜的阿拉克涅和她的子子孙孙一直在从事着喜爱的工作,忙忙碌碌地织着一张张精美的网。
对于雅典娜而言,如此激烈的反应也许是出于这位处女战士维护道德和诸神尊严的真诚,也许是出于对凡人技艺精湛的嫉妒。不管怎样,很明显的,阿拉克涅的悲剧不在于她“技不如神”,她与雅典娜织物上的向神挑战的凡人一样,得到了不敬神的严厉惩罚,既不敬到处风流的诸神,也不敬贞节的雅典娜。
2、被变成蚂蚁的缪耳弥克斯
雅典娜也是其他许多技艺和工具的发明者,有一天她又遭遇一位技术熟练的女性的挑战。一个叫做“缪耳弥克斯”的女孩,试图对雅典娜的一项发明“犁”,要求发明权。无情的雅典娜把她变成了一只蚂蚁,雅典娜再一次警告了意图挑战的人类女英雄。
3、可怜的美杜莎
另外一个年轻的女性,在雅典娜手中遭受了最丑陋的变形和更糟糕的下场。
一提起美杜莎,人们就想到丑陋可怕的女魔。张大的嘴巴,张着獠牙,舌头外伸,瞪着眼睛,特别是头部环绕着许多蛇,这样典型的描绘,让人一眼就可以辨识这是谁。
但是品达在他的诗中说“脸蛋漂亮的美杜莎”。奥维德在《变形记》中说,美杜莎原本是雅典娜庙的一名女祭司,因为美丽而拥有许多的追求者。但是她被“海洋之主”波塞冬强奸或诱奸了,此事就发生在雅典娜的庙宇中,不难想象这位处女神的反应。
愤怒的雅典娜把美杜莎的美发变成了蛇,美丽的脸蛋变成可怕丑陋的模样,以至于谁只要看她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广为流传的拍耳修斯的故事又说,在把这位“动神”的美女变成人人害怕的女妖后,雅典娜最后又帮助古希腊的大英雄取了她的卿卿性命。然后又把她吓人的头颅装饰在埃癸斯上,成为所向无敌的利器,可怜的美杜莎。如果这样的事情真实地发生的话,我们就不知道是否还能找到比这更惨的了。
4、雅典娜儿时的女性朋友也在她手上遭遇了死亡
对男性的宠儿关怀备至,时时刻刻给与“在场”的援助,但是对同性的对手施加的伤害似乎无所不用其极。即使是雅典娜儿时的女性朋友也在她手上遭遇了死亡。
阿波罗多洛斯说,在雅典娜出生后,宙斯把她交给了河神特里同抚养,他把她同自己的女儿帕拉斯一起养育。
一天,两个女孩正练习军事技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帕拉斯正要攻击雅典娜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这两个女孩玩耍的宙斯护女心切,在她们中间投下了他的埃癸斯盾牌,为雅典娜挡开一击。帕拉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东西惊呆了,没提防雅典娜意外地发动了致命的一击。误杀同窗好友,看似意外,但如果同其他女性的遭遇综合起来考虑的话,这个故事似乎也可以表明,雅典娜虽然是一个强有力的女性神,但是她却常常做出不利于女性的事。
二、即使有些妇女真的从雅典娜的帮助中获益,那也是作为雅典娜对男人的庇护的副产品
在《奥德赛》中,在奥德修斯的妻子佩尼洛普试图摆脱追求者时候,就曾得到了女神的帮助。然而更经常的是,英雄神话中的妇女由于雅典娜为了要帮助英雄而被无情利用。
特洛曾的公主埃特拉就是女神的欺骗才能的受害者。雅典娜在她的梦中出现,告诉她去“斯淮里亚岛”奠酒。正是在那里,埃特拉被波塞东强奸怀上了特休斯。后来那个岛因此而改名为“Hiera”,意思是“神圣的岛”,埃特拉还在岛上建立了一座献给“AthenaApaturia”的庙宇。“Apaturia”的意思是“欺骗者”,这倒符合这位女神乃至整个希腊民族的“智慧”的性质。
生活在男人的世界中雅典娜纵横裨阖,游刃有余。尽管她是一个年轻女性,却与一系列的英雄建立了亲密的个人关系。当她与女性接触的时候,结果却往往对女性并不有利。这证明了雅典娜虽然占据了一个强有力的女性的地位,但是却很难使她成为女性的朋友。
神话中跟她遭遇的女性,尽管其中一些女性还在许多方面与她类似,比如作为熟练的纺织女的阿拉克涅,作为贞洁的处女的埃特拉公主,少女战士帕拉斯等等,却往往会因她而受难或死亡。神话中雅典娜从维护女性的大母神到竭力帮助男性的女神的形象变化是对古希腊现实生活中女性地位下降的折射。
参考文献:
裘利亚.西萨、马塞尔·德蒂安《古希腊众神的生活》
隋竹丽《古希腊神话研究》
何江胜《西方神话研究综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