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对于柏拉图而言,人生而自由,但没有能力保护自由,若没有养成良好的品性,自由很可能转化为破坏性的怒,具有独特教育价值的故事,需在审查之后方能讲述给儿童。
不容讳言,在古希腊,荷马所讲述的故事是“希腊人的《圣经》”,是公众心中内容丰富的百科全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柏拉图本着维护神明的宗教态度,与道德理想主义的理智精神,对这些故事提出了严厉的批判,认为这些故事大都是丑恶的假故事,并没有将诸神与英雄的真正本性给予正确地展现。
在对这些丑恶的假故事审查批评的同时,柏拉图指出故事有大故事和小故事之分,而不论类型如何,本质皆为统一,将荷马等诗人所创故事编入大故事之列,继而以大喻小,提出自己的故事审查标准,将以荷马与其他诗人所创作的假故事,为主要审查对象。
《圣经》柏拉图故事教育的首要审查对象为描写神的故事
在柏拉图眼中,神为善的化身,尽善尽美,绝无任何瑕疵,而传统故事却与此背道而驰。因此,柏拉图对这些损害神明形象的故事大加挞伐,并提出自己的此类故事编写标准。
为了维护神明尽善尽美的美好形象,为年轻人树立道德榜样,柏拉图对描写神的故事提出相应的标准。首先,神是善的原因,而非一切事物之因,神并不存在说谎的动机;其次,神是单一的,完美无缺的,不会有多种形象,始终不会失其本相。
柏拉图之所以提出这两种标准,不只是出于维护神明形象的考虑,同时为观照善理念目标之手段。换言之,“不是理念从神那里获得神性,而是神从理念那里获得神性,神的观念完全确立于理念之上。”以善理念为主导的理念世界永恒不变,善理念更是万物之源与万物生长之动力,为人生与世界存在之本。
柏拉图的石膏像
接受故事教育的年轻护卫者认识到神性单一、神为善因之后,在长大后理智来临观照,作为万物本相的理念型相时会感到顺其自然,如遇好友一般,因为在他们童年时期接受故事教育时,已经发现了永恒不变的理念的影子,已经有了坚实的认识基础。
基于这两种标准,柏拉图认为荷马等诗人,所讲述的史诗故事中描写宙斯滥用权力、混淆吉凶,天神搬弄是非、玩弄诡计的内容必须受到禁止,甚至难逃被删除的厄运。
柏拉图对于描写英雄的故事展开论述
柏拉图认为荷马等诗人所创作的故事,对于英雄人物的描述不仅玷污了英雄的理想形象,而且缺乏培养美好道德所需要的积极教育意义。
柏拉图
当然,柏拉图对于英雄的称赞反映了生活在风火烈烈、崇拜英雄的古希腊特定历史阶段人们普遍存在的英雄观念,而非简单的个人英雄崇拜情结。
古希腊人眼中的英雄,代表的是承担英雄这一角色的祖先,是古希腊历史上励精图治、受人景仰的国王的化身。这些英雄并不会像个体的人那样死去,而是永生的象征。
然而在荷马及其他诗人所创作的故事中的英雄,往往性格混乱、软弱消沉、怨天尤人,在这些英雄身上丝毫看不到正义的影子。
柏拉图简介
英雄应该是勇敢的、正义的
柏拉图提出关于英雄的故事,应该表现他们适宜的情感,而非将英雄描绘成无法克制自己、放纵情欲之人。
因此,要删除故事中描写英雄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畏惧死亡的内容,删除那些令人听后感到毛骨悚然的凄惨字眼,譬如“阴间”、“地狱”、“死人”、“尸首”等名词,这样才能使儿童感到应该惧怕成为奴隶,而不是畏惧死亡,使他们养成勇敢美德。
在柏拉图眼中,真正的英雄并不会以为死亡对于自己,或者对于亲朋挚友来说并不是可怕之事,英雄绝对不能因为死亡与不幸,而心神憔悴而是应该泰然处之,勇于承受外界变化对于灵魂的激荡。
柏拉图雕像
如果故事中的英雄,对于外界的变化常常痛哭流涕,不仅会使年轻人听到这些故事后,感到胆小懦弱并不可鄙可笑,而且“从教育的角度而将,英雄的嚎啕大哭会使得护卫者,将自己与城邦中特定的个人或者群体联系起来,而遗忘了城邦整体”。
也就是说,护卫者并没有处于特定关系的特定身份,城邦的故事告诉他们的是,应该将自己与城邦的整体利益相关联,而非拘泥于特定的关系圈中。
英雄应该是自制的、节制的
将英雄描绘成纵情狂笑、嘲笑他人、不能自制之人也并非合理。因为,“人们之所以大小是由所见事物与自己的想象不同所致,而嘲笑笑之后却会带来痛苦,引起剧烈的心态变化,由此催逼着嘲笑者谋求剧烈的变化。”
柏拉图的素描像
如果年轻护卫者,受到故事中英雄的影响而习惯于大笑,所引起的磨难并不止于心灵秩序的混乱,还有城邦秩序的颠覆,因为大笑意味着他们对城邦现实的不满,渴望巨变,自然会扰乱正义秩序。
英雄应该控制自己对于饮食、钱财、男欢女乐等肉体的欲望,此外还应敬畏神明、服从统治者命令,切忌犯上作乱。
由此可知,故事中将阿喀琉斯这位雅典社会,世代崇拜的英雄描绘成将勇猛傲慢、残暴懦弱集于一身的性格混乱之人,而且将其丑化为蔑视神人、卑鄙贪婪、犯上无礼、拖着杀友之人的尸体行走的缺乏节制美德的形象,凡此种种,都在柏拉图笔下受到猛烈批判。
阿喀琉斯石像
柏拉图对描写人的故事也提出了相应的审查标准
与对神与故事的审查不同,柏拉图指出对于人的故事哪些应该讲,哪些应该禁止需要在发现正义之后进行。关于人的故事的创作,必须建立在柏拉图正义论道德观的基础之上,故事中对于人的描写应完全符合柏拉图的正义观。
结合柏拉图对于正义的相关论述可知,柏拉图的正义是其政治道德理想中的基本内核,兼具个体性、心理性的内在价值与社会性、政治性的外在价值。
内在价值主要表现为个体的心灵德性,即理智、欲望与激情三部分的稳定和谐与幸福的生活;外在价值在于城邦中统治者、辅助者与生产者之间的统一认同,各司其职、恰如其分的社会分工,城邦整体的幸福与利益。
《柏拉图理想国》
此外,在正义者与不义者谁更幸福的问题上,柏拉图将正义看作心灵的德性,将不义看作心灵的邪恶,因此,心灵正义的人比心灵不正义的人活得更加幸福。
据此可知,在柏拉图看来,举凡正义之人,必定是拥有美好德性与良好品格之人,同时也是遵纪守法、尊重公共利益之人,从而也就是城邦中最为幸福之人。不容置喙,柏拉图对于人的故事的审查,是为其塑造正义心灵、构建理想城邦的目的所服务的。
由此可知,依柏拉图之见,对于儿童进行故事教育时,故事编者与故事教育者应慎重选择故事材料,若故事内容丑恶混乱,则会对受教育者道德与心灵,产生难以磨灭的恶劣影响,因为人类心灵“如同新器皿一经染上气味,其味经久不变;纯白羊毛一经染上颜色,其色就不能改”。
参考内容来源:《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