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公平起见,说了中国古代的民主制度,也该说说西方民主的来源了。
考虑到古罗马的“长老院”对现代西方民主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这里主要介绍古希腊城邦民主制和中世纪英国的议会制度。
将西方民主的起源追溯至古希腊,是当今世界上一种相当流行的看法,但这却不是真正的历史事实。实际上,现代西方民主并非起源于古希腊城邦民主制,而是缘起于中世纪英国的议会制度。
对于西方民主制度缘起的不同见解,隐含着对民主的社会实质的认识:溯源于古希腊,包涵着将西方民主作为一种精神文化现象的意识形态隐喻;而溯源于中世纪英国议会民主,则意在强调民主是一种政治历史现象。
1.古希腊城邦民主制
古希腊城邦民主是人类历史上一种早期的民主政治形态。流传至今的西方古代典籍,如希罗多德的《历史》、柏拉图的《理想国》和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等名著都记述了古希腊的民主制度,在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
在古希腊诸多的城邦国家中,雅典的民主制度是最为典型的。
关于雅典民主的产生,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一书中指出:“雅典人国家的产生乃是一般国家形成的一种非常典型的例子,一方面,因为它的产生非常纯粹,没有受到任何外来的和内部的暴力干涉……另一方面,因为它使一个具有很高发展形态的国家,民主共和国,直接从氏族社会中产生。”
雅典是一个原始氏族民主风气比较浓厚的城邦国家。
公元前8—前7世纪左右,因对外战争失利和国王专横滥权等原因,导致贵族反抗,君主制被逐步废黜,代之以贵族政治。
公元前年,雅典贵族和平民两大等级围绕土地和债务问题发生尖锐斗争。
具有平民思想的政治家梭伦在这一背景下担任执政官,进行政治改革,结束了贵族对权力的垄断,开始了平民参政,奠定了民主制的基础。
公元前年的克里斯提尼改革,完成了贵族制向民主制的过渡。到伯里克利时代,雅典民主政治发展到了高峰。
伯里克利对于雅典的民主政体的性质和特征作过经典的阐述:“我们的制度被称为民主制度……因为政权不是在少数人手里。就法律而言,一切人在解决他们私人纠纷方面都是平等的。”
雅典政体中,民主集中体现于公民大会和民众法庭两个方面。
全体公民大会是雅典唯一的立法机关,同时具有人事、行政、执法、军事、财政以及宗教等多方面的决定权。
这种公民大会具有至高无上、不受监督地位的直接民主形式。民众法庭是雅典民主的另一突出特征。民众法庭由来自各阶层的名公民组成,人民因此而成为“政体的主宰”。
雅典民主还有一项独具特色的重要制度,就是抽签遴选。
梭伦改革规定:上至执政官的绝大多数官职,都要由初选后按一定比例抽签决定。
这个制度,对雅典民主产生了深远影响。
概括地说,雅典民主制度的核心内容:就是全体公民直接参与城邦国家公共事务的管理,是一种实行直接民主的政治制度。
当然,雅典的民主,并非多数人当家作主,而是限制于雅典城部分公民范围之内。
当时雅典的30万人口中,拥有公民身份的不足十分之一,妇女、奴隶和外邦人均不在公民之列。
2.近代西方民主制度的产生
近代西方民主缘起于中世纪英国的议会制度,近现代西方民主政治的基本原则和制度架构在英国议会制度的产生、发展过程中都已经出现。
年签署的《大宪章》则是英国议会制度的起点。
年,英国国王约翰即位,他就是英国历史上有名的“失地王”。
年,因对外政策失当,英格兰失去了在欧洲大陆诺曼底的大部分领地。
约翰为夺回失地,组织军队与法兰西开战,其间大肆征掠贵族和教会财产以筹军费。
年,英格兰再遭败绩,收复失地的希望化为泡影。
这时英国大贵族们对“失地王”的不满终于爆发,遂即发动了叛乱。
翌年,反叛贵族进入伦敦,得到中小贵族、教会和市民的广泛响应,王家军队失利。
年6月19日,国王被迫与反叛贵族集团签署了《大宪章》。
《大宪章》的签署是重要的历史性事件,这是英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早的一部具有宪法性质的成文法。
詹姆士一世时代的英国大法官爱德华柯克曾说过:“自由大宪章已经使用国王服从国会的法律,已经使国王的行为受到国家集体意志的限制。”
一位英国法史学者说:“英国全部的制宪历史都不过是对自由大宪章的注释而已。”
《大宪章》包含了近现代西方民主的基本精神与原则。
其中:
第12条和第14条规定:“无全国公意许可,(国王)将不能征收任何免役税与贡金。”“如欲征收贡金与免役税,应用加盖印信之诏书致送各大主教、主教、住持、伯爵与男爵,指明时间与地点召集会议,以期获得全国公意”。
第61条规定:男爵推选25位代表与国王共同维护、监督宪章条款的执行,可以提出国王及重要臣属的错误,甚至有权联合全国人民向国王施加压力,直至夺取土地、财产,即具有反抗国王的权利。
以“无代表权不纳税”的原则看,首先,它确认了贵族及有产者的基本政治权利,即拥有财产的阶级应具有参与政治的权利。
《大宪章》中规定的所谓“全国公意”,落实到制度和法律上就是:得到由贵族组成的议事会议的同意。
以“分权制衡”的原则看,《大宪章》规定:国王必须在重大经济、政治问题上咨询贵族代表会议的意见,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确立了国王与贵族的共治,而统治阶级共同治理正是西方民主政治的真谛。
故而《大宪章》成为近现代英国议会以及民主政治的第一块基石。
年,在贵族发动兵变之后,迫使亨利三世签订的《牛津条例》,规定了比《大宪章》更进一步的条款。
主要内容是:成立了永久性的议事会议,税收权完全独立不归王家控制,确立贵族对司法的监督权,国家的重大经济、政治事务由大议事会议协商决定。
《牛津条例》签订后,国王的12名宫廷会议成员和15名贵族代表组成的联席会议在牛津举行,共商国是。
年1月,在伦敦召开了英国历史上首次议会,除5名伯爵、18名男爵与会外,还有每郡两名骑士代表和每个大城市两名市民代表参加会议。一般认为,这就是英国议会制度正式的开端。
年,亨利三世之子爱德华一世继位后,发动了对威尔士、苏格兰和法国的战争。
为筹措战争费用,年召开由各封建等级共同参加的议会,人员组成与年的议会相同,由于以后历届议会的召开均以此为典范,史称年的议会为“模范议会”。
就这样,从《大宪章》开始,到年的《牛津条约》,再到年“模范议会”,英国的议会制度初步形成。
这种民主形式,为后世资本主义国家普遍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