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腊的著作《荷马史诗》中塑造了一些舌灿莲花的演说家形象,如“甜言蜜语的老人涅斯托尔”,发言流畅简洁明晰的墨涅拉奥斯,还有英雄奥德修斯,作者形容“他的言语像冬天的雪花纷纷飘下……没有凡人能够同奥德修斯相提并论。”可见演说这一形式在古希腊社会中是比较常见的,好的演说家也受到社会的推崇。
演说这一形式不仅在平常生活中经常出现,而且也运用到政治上,它在雅典民主政治中扮演了重要的作用,推动了雅典民主政治向前发展。统治者们通过演说来得到选民的支持,从而成为这个城邦的领袖。
演说还体现了平等和自由的价值观,演说家们常常用公开演说来传达自己的想法和政见,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教育公民的作用。从而使得雅典的民主政治在很长的时间内长盛不衰,民主政治环境也为演说自由提供了好的发展环境,成为民主政治的传统。
一、雅典演说的兴盛
雅典时期演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现象,甚至发展成为一种“演说术”,即为“演说的技艺”,有着其自身的技巧和作用。而且社会上还出现了许多著名的演说家,如伯利克里、德摩斯梯尼、安提芬等,他们也都是出色的政治家,推动了雅典演说的兴盛和发展。
01.口述的传统
演说是一种语言的艺术,这就对人的口才有一定的要求。雅典社会从很早以前就有口述的传统,是一个典型的口述社会,这样的社会环境给演说的发展提供了生存的沃土,人人都注重演说,都想要通过演说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在古希腊早期文学发展中,文字还没有出现,所以口口相传是其基本形式,文学作品也是由当时的人口述得来,然后再由行游诗人为其扩散传播。荷马所作的故事就是这样传播下来的,后来在文字出现之后编订成册,成为我们今天见到的《荷马史诗》。
由此可见在古希腊,口头语长期占据了社会的主要地位,尽管后来文字出现也仍然没有得到多数人的重视,文学作品的传播仍然是以街边口头为主。演说者在演说的过程中还会加以自己的表演成分,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加强这个故事的感染力,从而达到深入人心的效果。
另外古希腊社会的教育也是口述的,当时的教育还不成体系,没有固定的教学内容。在最开始是由老人教授给青年人一些经验和智慧,发展到后来便由“智者”承担起教育者的角色,并且这两种形式都是由口头传授的。这些在整体上促进了演说艺术的发展,造成了演说在雅典兴盛的局面。
02.演说兴盛的文化背景
到了荷马时代,演说就被赋予了更重要的意义,这是因为作为英雄,他们不仅要有果敢的行动,还要能够发表自己的议论,来让民众跟随他们不断创立自己的功业,在战前发表演说来鼓舞将士,让将士们坚信战争能够胜利。英雄史诗对于当时的公民影响是非常大的,这种影响让后人在思想上认同演说这种形式,并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种技艺。
演讲的不断发展也促进了修辞学的产生,这是一门关于演讲技巧的学科,是希腊社会集体智慧的结晶,经过克拉克斯、提西阿斯、恩培多克勒等人的发展,使这一学科变得越来越系统。它为学习演说的人提供了理论上的指导,由此促进了雅典演说的兴盛。后来的智者运动也为培养优秀的演说家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同样为雅典演说的繁荣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二、演说在政治中的作用
古希腊研究大师韦尔南曾说:“在雅典,政治艺术就是操纵语言的艺术。”充分说明了演说这种形式在雅典民主政治的决策当中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和影响力。领袖们能否让民众支持他们的政策,就取决于他们的演说。
01.演说与公民大会
雅典的民主政治同样为演说提供了生长环境,雅典人要求自己决定自己城邦的事务,因此他们选择召开公民大会的方式来产生决议。这个过程也是口头演讲的过程,拥有政治权利的公民在听完这些辩论之后,做出他们的决定。
雅典的民主是一种直接民主,公民通过直接参与公民大会和公民法庭等国家机关,实现他们对城邦的管理。公民大会一般在太阳升起时开始,最晚也只延续到天黑之前,基本上是每十天举行一次。会上由那些有提案的人提出议案,让不同观点的人自由辩论,在这个过程中,谁能最大限度地说服别人,谁就能够获得最多的支持,这就依赖于演说者高超的技巧。
这些演说者们为了能够说服民众,让民众认为自己的提议对自身最为有利,所以他们就要对自己所要说明的内容有相当深刻的了解,并能够自圆其说,否则就是空中楼阁,难以让民众信服。
只是了解了说明的内容是远远不够的,演说时同样需要一些技巧,首先用现实来理性说服民众,其次故意扩大或缩小事情的影响,甚至隐瞒对自己不利的说辞。同时向民众展示自己作为一个优秀领导人的品质,让民众信任自己的人品。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适当地顺应民众的意愿也是十分有效的方法,通过这些技巧就可以让演说者达到自己的目的。
02.演说与公民法庭
在雅典的民主政治中,除了公民大会,公民法庭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机关。公民法庭的决策方式与公民大会比较相似,也是由双方演说完毕之后让民众来做出决定,判处有罪和无罪。但由于律师在那个时候还没有产生,因此那时的公民只能自己为自己辩护,除非他已经身患重病不能为自己辩护,就可以让自己信任的人来做这一项工作。
公民法庭与公民大会虽然在决策的时候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二者作为两个不同的决策机构,仍然会有很大的不同,这表现在诉讼人说服陪审人的方式技巧的不同。诉讼人在为自己辩护时,首先会阐述自己或者自己的先辈为城邦所做的贡献,然后去攻击对方的品质从而败坏对方的好感,充分利用陪审人的心理来让自己赢得诉讼,这也是演说在公民法庭中祈起到的作用。
三、领袖与民众的关系
演说是为了让民众们接受自己的观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个过程中就产生了两方,即演说家(政治领袖)与民众,两者之间的关系直接影响到演说的效果,从而影响雅典民主政治的运作。
01.演讲者
演说者在演说中传达他们自己的提议让民众进行决策,本身就是对自由、平等观念的一种现身说法。雅典的法律规定除了有污点的公民之外,任何成年男子都有权利在公民大会上发言,他们与那些贵族一样享有这种平等的权利。
但是在雅典,演说者通常是贵族阶级或者在财富上非常富有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承担起智者教育高昂的学费。智者教育是当时社会中的“智者”通过向年轻人收费的方式来传授知识和演说术的教育,其目的是为了培养优秀的政治家,因此可以说演说这一种形式在本质上是一种雅典的精英文化。
演说就是一个公民成为政治领袖的一个必经之路,能够成为政治领袖的人必定是在演说术上能力过人的人,所以演说家和政治领袖这两个身份是很难区分的,也可以说雅典民主政治的核心阶层就是演说家。
02.公民大会的参与者
公民大会的参与者是大多数的民众,政治领袖在公民大会上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他们只是起到一个宣传劝服的作用,并不能够直接决定政治事务,具有决定权的就是参与公民大会的民众了。有大多数的民众认可他的提议,演说者的提议才具有法律效力,才能够被推行下去。
因此一个政治领袖如果想要持续坐到领袖的位置上,他们就要得到民众的支持,民众才是维护他们成为领袖的核心。但是如果一旦某个决定被证明是错误的,对这个后果负责的往往是领袖,并不是支持他的民众。这就给了公民很大的自由,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支持某一个人、某一项决定,却并不用对他们的选择负责任,甚至在这一决定失败之后还可以转去支持另一方。
因此在雅典的民主政治中民众和政治领袖是密不可分的,双方互为存在的前提,都相互受到对方的制约,他们共同促成了雅典民主政治的繁荣,使得雅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古希腊最为繁盛的城邦。
在雅典的政治社会中,民主权力为社会中的大多数成员所共享。雅典社会重视演说作用,在这背后反映的是他们对于自由、民主、平等社会意识形态的推崇,是对城邦中所有公民权力的维护,这也是使的雅典民主政治持续存在的重要原因。
参考资料:
《演说与雅典民主政治》
《演说自由与雅典民主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