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因为波里比阿的《历史》中有论及西西里之处,所以在此亦对这区域做简单的介绍,俾能够协助理解他的陈述。西西里是希腊前古典时期在西地中海殖民的重镇。
希腊人盘踞东半部的地方,西半部则多属迦太基势力范围,在双方之间则夹着一些西西里的原住民。叙拉古是古代西西里最大的城邦,是科林斯人所建立的殖民地(约七三三年)。叙拉古在兄弟档盖洛以及希洛一世统治下,以武力征服及强制人口迁徙的方式,成为西西里主要的军事强权,接连在希美拉河打败迦太基,在意大利的库迈打败伊达拉里亚人(四七四年)。
在希洛一世后,僭主政治被民主政治取代。民主的叙拉古打败当时兴起的西西里本土民族主义运动,并在四二七至四二四年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阻挡雅典干预西西里,进而在四一五至四一三年打败雅典的大规模入侵,使雅典元气大伤,是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落败的主因之一。但是叙拉古在胜利后,立即遭遇迦太基的攻击以及内部政治动乱;民主政权无能为力,导致戴奥尼素一世的崛起,进而成为僭主。戴奥尼素一世打败迦太基,将叙拉古的势力以及繁荣带到难得一见的程度;但之后其不甚成材的继承人戴奥尼素二世与亲戚的争执,削弱了叙拉古,连带整个原来的西西里和平跟着崩溃。
叙拉古人民要求母城科林斯协助,结果提莫立昂(活跃于约三六五至三三四年)前来平乱,建立一个温和的寡头政权,也恢复了叙拉古在西西里的势力。他是位坚决反对僭主的人,积极改革,也驱逐走其他西西里城邦的僭主。最后在三三九年击败迦太基。他解决僭主统治以及迦太基侵略之后,鼓励希腊人移民到西西里,解决此地人口锐减的问题,为西西里带来短暂和平以及繁荣。他在面对所有这些问题时,都是利用独裁者的权力来完成。
他功成身退后,荣耀加身,回到科林斯退休。史家泰密乌斯对提莫立昂极为推崇,除了因为他确实解救了当时急迫的局势,还因为自己的家族也可能因他而受益。波里比阿则对泰密乌斯推崇提莫立昂多所批评。这除了基于同行相忌外,还基于西西里是小地方,无法与自己所描写的巨大主题相比,所以不能苟同他对提莫立昂的溢美之词。提莫立昂的安排在他返回科林斯后开始崩解,旋即被阿加索克利斯的民粹主义及僭主政治所推翻。阿加索克利斯是位出身低微但具雄才大略的人物;他得到中下阶级人民之助,推翻提莫立昂协助建立的无能寡头政权。
他设法将势力扩张到西西里西半部时,被迦太基所阻,最后决定直接带兵攻打非洲,并得到来自北非昔兰尼的军事协助,给迦太基造成极大的威胁。在经过一番波折后,他放弃军队,逃回叙拉古。在三四年时,他仿效希腊化世界的“继承者”称王。希腊史学家泰密乌斯的家庭,是他在叙拉古当政所造成之动乱的受害者,最后被迫流亡雅典,因此泰密乌斯十分厌恶阿加索克利斯,在作品中大肆诋毁他。但是他入侵非洲及威胁迦太基,却得到一些罗马将军的欣赏及效法。只是他的死亡又是叙拉古及西西里动荡不安的开始。
这情形一直要等到希洛二世成为叙拉古国王(二七○至二一五年在位),才告一段落。他与“战神之子”的冲突,让罗马人介入西西里,进而引爆第一次布匿战争。但他立即与罗马结盟,保障叙拉古接下来将近五十年的和平繁荣。可是在他过世以及儿子短暂的统治后,他的孙子希罗尼穆斯继位,在第二次布匿战争期间改变政策,与迦太基结盟,结果引来罗马人的攻击,最后叙拉古在二一二年沦陷,并遭到大规模的劫掠。叙拉古后来成为罗马西西里行省的首府。罗马建国是在七五三年,是当时城邦体制在整个地中海四处发展的一个例子。罗慕路斯在杀死自己亲弟之后建立罗马城。当时罗马是一群以打家劫舍为生的“罗汉脚”,没有女人想与之为伍,所以他们设计去抢夺、强暴附近撒宾族的妇女。在五○九年开始的共和则是肇始于罗马贵族仕女禄克里席雅被最后一任伊达拉里亚国王的儿子强暴而引发,结束“王政时期”(七五三至五○九年)。有这样弒弟、强暴“起源”的国家的确令人好奇。
另外,开创罗马帝国的人是奥古斯都,而在公元四七六年罗马最后一任皇帝叫罗慕路斯·小奥古斯都,结束罗马悠久历史的人,恰好结合了两位最重要的罗马历史开创人物之名。这不知是否巧合。波里比阿的历史就罗马部分而言,所涵盖的时代是二六四至一四六年,常被编年归为中期罗马共和(二六四至一三三年)。之前是早期共和(五○九至二六四年),而之后是晚期共和(一三三至一二七年)。当波里比阿开始他第一书的故事时(二六四年),罗马已经完成两项发展,使他能自信满满地跨出意大利,面对世界。
这两件发展是透过所谓的阶层斗争所完成的内部政治整合,以及在对外扩张时,建立意大利联盟的外部整合。前者让罗马能产生高度的政治共识,有强大的政治领导,而这是波里比阿在第六书何以会探讨罗马宪政之故;后者则是使得罗马及罗马盟友携手进行一场对彼此有利及成功的扩张冒险。罗马在中期共和之前的这些成功,完全是政治智慧累积的结果。波里比阿的《历史》时常影射这些罗马人的成就,但并没有系统性的陈述。以下将先就此两点做些补充。有关罗马共和早期的政治史集中在所谓的阶层斗争上。当罗马共和肇始之初,公民分为称为patrician的世家贵族以及plebeian的一般平民两个阶层。patrician的世家贵族代表一个因出身而有权力去进行占卜吉凶、确知神意的宗教行为,而因为他们有权进行占卜吉凶,这让他们能够占有“统帅权”的职位。而这有“统帅权”之执政官,其权力由在执政官前导、拿“法西斯”的仪杖队来象征其权力。这是一种社会及法律的身份,而非经济阶级。
执政官是世家贵族的囊中之物,平民阶层则被排除在外。但在最初时,世家贵族似乎容许少数平民家族加入,这可由罗马人树立在卫城神庙之前,所编辑历年来执政官名字的“榜单”得知,但不久之后则封闭这一渠道。在四九四年,平民阶层的人要求进行社会及经济改革,包括取消债务及因债务所造成的奴役,还有法律上的不公行为,但这些要求没有得到回应,于是集体退出罗马到附近的甲奴库伦山丘,形成自己的“平民会议”,选举保障自己权益的护民官。平民会议可以通过“决议”,但只对平民出身的公民有约束力,因为它不是法律。
结语
因为当时流行在地中海世界的以民兵为主的步兵也已经在罗马发展一段时间,所以平民阶层的人力对当时刚成形的罗马共和极为重要,因此世家贵族被迫让步。让步内容我们并不清楚,但平民所形成的会议及选出的护民官被承认,虽然他们的功能仅局限在平民阶层而已。护民官有所谓的“护民官权力”,可以干预纷争,保护平民免于世家贵族的欺凌;平民也宣誓维护护民官的人身神圣不被侵犯。在国家政务上,护民官有否决权,但这经常运用在否决军事动员,迫使世家贵族的阶层让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