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人多既真理

文章开头部分说的是“特朗普是民族主义者,还是民粹主义者”。我的看法是:他是民族主义者。

就是说他的观点、倾向前提是“损人利己”,确切的说是:只要“我们的人合适”,损害一些别人利益没问题。

那什么是民粹呢?“民粹”的主张是:占大多数的下层民众都是对的,真理肯定掌握在大多数人手中。而那些少数派即使是精英,那也是“谬误”的代理人,他们甚至是都是肮脏、腐朽的。

这是一种非黑即白、非常极端的思维方式。

举个很恰当的例子:咱国家14亿人口,听说有个马云,竟然有多亿资产!经过投票10亿人决定把马云的钱平分了。

剩下4亿人中绝大部分表示对此次投票弃权,另外有人坚决反对平分那笔财富。

在民粹主义者看来,10亿人肯定比那人聪明。别看你那一小撮都是“经济学家”“社会学家”什么的,你们的结论肯定是错的。

别告诉我什么:亿的钱,10人分,每人仅拿到70块。而且算上没收和发放时产生的成本,每人可能连50块都拿不到。

别给我讲什么“除法公式”,你们的结论一定是包藏祸心的。

……

觉得极端吗?这个例子可能是“民粹”的极端状态,而并不是“极端民粹”。

极端民粹是:我想上台执政,你们选我好吗?什么?要分了马云的财产?OK、OK、OK,都投我票,只要我一上台就抄他家给大伙分。

表面看上去温和的无底线迎合部分人,即使是人民中的绝大多数,才称得上是“极端民粹”。

简单来说:民粹就是坏民主。

△委内瑞拉人民庆祝查韦斯当选总统。很快他们就知道“地狱”是啥样了。

那好民主长啥样?有没有可能避免民粹?

别急,从头说起。

雅典,民主制他妈

实在没办法不说雅典,人家毕竟是“民主的亲妈”。

首先说雅典城居民有多少,根据英国历史学家哈蒙德的著作《希腊史》分析,估计雅典有总人口40万。其中奴隶20万,公民和自由民16.8万,外邦人3.2万。这里只有“公民”有选举与被选举权。

雅典的政府机构叫“公民大会”(没有“代表”两个字呦),

每次开会讨论问题时多少人参与?

每次大概有五六万人参与投票,而且五六万人是每个月要开到两到四次会。就是说一个星期五六万人在一起要开一次会。

△雅典公民大会会场

再看一眼上面那个数字“公民和自由民16.8万”,咱就平分一下8.4万公民,基本每次开会能来的都来了。

在“公民大会”上面还有个“五百人议事会”,就是当时古希腊有十个老资格部族,从每一个部族选出五十个人来组成这个所谓的叫五百人大会。

这是一个常务委员会,委员任期一年,主要职能是组织公民大会,并执行大会决议。

如果遇到审判案件的话就有意思了,雅典人会从从全体的五六万的公民当中选出十分之一,大概五六千人组成一个法庭,通过民主投票的方式来决定一个案子的审判,来决定如何惩罚一个犯人。

有没有发现这种所谓的民主基本上做不成什么事,他们表决时不是投票,而是“喊”,同意的声音大就算通过。

那请问,如果全是这样的一种乌合之众的状态,那请问政治家怎么办?那些精英的声音怎么释放出来?或者说现在敌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要打仗了,几万人在那“喊”战略战术?

其实雅典精英阶层并不傻,对于大多数人推出一个“公民大会”,但是精英阶层自己有个“十将军制”。

这个制度是:城邦内少数官员采用选举形式,每年十个部落中各选一名军事人才,然后将提名人选提交城邦的公民大会上得到确认及通过。

一般而言,部落作出的提名人选都会得到公民大会的确定。而且可以连选连任多次。

而这选出的十个将军表面上是军队的领导人,其实对政治也有很大的影响力。请注意,将军和执政官不一样,将军可以连选连任,所以这十个将军其实是雅典民主时代的那个执政官,或者说领导人的那个角色。

匪夷所思型防火墙

但是这种领导人会不会时间一长,他累积了自己的权威,召集了自己的党羽,独裁一下子呢?

为了防范专制独裁,雅典人就发明了一个今天看来十分吐血的制度“陶片放逐法”。

那是啥意思呢?就是每年一度,雅典的公民要召开这么一次大会,所有参会的人手里都得拿着这么一个小物件,要不就是一个陶器的碎片,这就叫陶片,或者是一个小贝壳,总而言之吧,能够写字的这么一个小片片。

在这个小片片上要写上一个名字,那最后一汇总统计,如果发现一个人的名字在这些小片片上出现六千次以上,那对不起,二话不说,没有任何申辩机会,立即把你从雅典驱逐出去。

这一放逐,时间就是五年到十年不等。

什么样的人的名字会出现在这种小片片上呢?

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大家都讨厌的那种人,恰恰是那些功勋卓著,威望崇高,有魅力、讨大家喜欢的人。

因为所有雅典公民心里都知道:我们的民主制度来之不易,要保卫它,最有可能搞专制统治的就是这些大家都喜欢的人,这些有功勋的人。

现在把你放逐出去,再过五年、十年你再回来,过去的什么党羽已经星散,认识你的人现在也不认识你了,黄花菜都凉了嘛,你就再也不可能搞专制统治了。

这制度要是放在中国,马云、刘强东他们就悬了。

雅典民主的效果

这制度有效果吗?咱们从一场战争说起:伯罗奔尼撒战争。

这个名字不好记就别记,知道是一场战争就行了。准备开打之前先要在“公民大会”上讨论到底打还是不打。

然后不出意外的分成两派辩论,“和平派”代表叫“尼吉亚斯”;“战争派”代表叫“亚希比德”。

名字不重要啦,后面咱就说“和平派、战争派”。

这二位代表就在五六万人的“公民大会”上开始辩论,二位大哥口才可能都不错,几万人觉得好像都有道理,最后大家一商量,居然做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决定。

要打。但是谁带兵打仗呢?让“和平派”代表带兵去打仗。然后雅典以倾全国之力,让一个不想打仗的人带兵去打这一仗。

不过必须承认,和平派代表大哥的表现还是很值得尊敬的,他等到敌人大军真的压境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打不过。

所以他在明知道不能打,也打不过的情况下居然发动了一场大决战,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全军覆没,和平派这兄弟也死在这场战斗当中。七千个雅典士兵最后被卖为奴隶,雅典从此一蹶不振。

请问,他可以不打这仗吗?不行,因为这是公民大会的决议。不打这一仗会被那帮“公民大会”判死刑的。

△《苏格拉底之死》年创作。(雅典公民大会判处苏格拉底死刑)

有这样的制度,难怪以雅典为代表的希腊世界,最后彻底被拥有“战时独裁官”的古罗马共和国所消灭。

这并不是说“独裁专制”或者“共和制”能战胜“民主制”,而是“有效政体必定战胜无效政体”。

注:必须声明这个“有效政府理论”来自政治学家“弗朗西斯·福山”或者他的老师“萨缪尔·亨廷顿”记不太清了。

这个理论终结了人类千古以来“共和”“民主”“专制”“独裁”“寡头”“僭主”这些政府组成形式优劣的争论。

提出:制度本身不存在优劣,只要能有效控制一个国家就是好制度。

话又说回来,雅典也并不是“民主”,而是“民粹”。公民大会只要召开,就不会有理性讨论。激动的情绪和震天的吼叫开始代替理性的推导,结果势必是灾难性的。

以至于激动的公民通过怒吼,多次通过决议处死战败的将领。以至于多位将领发现即将战败,回家就面临死刑,干脆直接投降敌军算了。

上面有个“和平派”和“战争派”辩论的例子还记得吧,“和平派”代表战死沙场了,“战争派”代表呢?那哥们后来也在一场战斗中直接叛逃投敌去了,因为他发现打不赢,自已或是战死、或是回家被处死,不想死只能投敌。

这就是将任何事情的决定权交给外行人,尤其是一大堆外行人时,混乱是正常结果。

说了一大堆希腊什么的毕竟是好几千年前的事,当时人类文化经验有限,放在民智开化的今天是不是就解决了?

呵呵,你想多了。

美国大学,知识精英阶层的民粹化

年3月,美国海战学院的国家安全事务教授托马斯·尼科尔斯出了本书:《专家之死——反智主义的盛行及其影响》

尼科尔斯在书中说:美国这个国家,现在沉浸在对无知的崇拜之中。无知并不是问题,但是以无知为荣、以无知洋洋自得,甚至以把无知当作美德,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

一个美国学者,这么黑大学,真的好吗?还是让无数中国家长魂牵梦绕的美国大学。

从古希腊的雅典众学院,到今天的世界顶级大学,以前的目的是“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我更倾向于将其称为:审辨思维)

用夫茨大学的教授丹·德雷兹内的话说:“大学的目标就是用愚蠢的方式阐述愚蠢的观点,然后通过与同学和教授的互动,知道自己有多蠢。

请问同为家长的各位,每年花几十万、上百万把孩子送到国外,就为了让孩子知道“自己有多蠢”?值得吗?

个人认为,非常值得。

因为审辨思维要求孩子们学会:看清一个观点背后的思考和论证过程。以免陷入“反智”的陷阱。

然而随着更多的家长追求孩子“短平快”的拿到文凭这块敲门砖,学校不得不将诸如“哲学”这样的“通识课”一再压缩。

其结果是拿着牛X文凭的人越来越多,然而调查显示,就公共政治话题而言,相比于50年前美国人反而更无知了。

民调显示:

有50%的美国人认为黛安娜王妃是死于一场阴谋。

一成以上的美国人认为政府每年都拿出预算的一大半去援助外国(真实比例为0.75%)。

俄国侵略吞并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后,民调专员在街头询问美国人的态度,大部分主张武力干涉。

然而当让他们在地图上指出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半岛在哪儿时,平均偏差达到公里,几乎相当于上海到拉萨的距离。

诸如“登月阴谋论”、“地平论”、“共济会阴谋论”、“罗斯柴尔德阴谋论”更是到处流行。而这一切恰恰来自于美国大学中“对于民主的追求,最终发展为民粹主义”。

此话怎讲?

维护“弱者”表达激进的权利

对于家长来说:孩子文凭最重要,学校不要管别的。

对于孩子来说:自由表达观点最重要,老家伙们不要管。

当“反智”思想出现之初,有些孩子仅仅为了“标新立异”就开始传播。当更多的民间无知之人通过这种标新立异而开始相信“地球是平的”时,“雅典公民大会”式的“民主民意”就出现了。

△地平说

无论多少专家教授出来解释“地球是圆的”,声音永远小于反智者。而这些反智者在自己群类叫喊声中,产生了“真理掌握者”是自豪感:真理掌握在多数人手中,我们这么多的人,可能错吗?

民粹主义就此产生。

而学校为了招生率和毕业率,面对这些反智言论低头,即使只是闭嘴的行为进一步助长了反智者的“真理感”。

可是大学的作用是什么?上面说了,审辨思维要求孩子们学会:看清一个观点背后的思考和论证过程。“我们这么多的人,可能错吗?”这个论证过程有道理吗?

当这些充满“真理感”的孩子长大,可能不再相信“地球是平的”,但是“大多数人在做的事肯定对”的底层思维逻辑却无法改变。

上面说的尼科尔斯那本书里举了这么一个例子:

年万圣节,一位大学宿舍舍监的妻子(也是这所大学的老师),说:“如果少数族裔觉得有些万圣节服装冒犯了自己,可以选择无视。”

就这么一句政治不够正确的话,让整个校园都炸锅了。学生们甚至用脏话辱骂舍监,并质问:“你的职责是为学生们营造一个舒适的空间,一个家一样的地方……你懂吗?”

舍监回答说“我不同意”。

学生们就开始尖声嘶吼,伴以更多的脏话:“那你为什么要接受这个职位?谁雇了你?你应该辞职……”

最后,学校出面向学生们道了歉。舍监的妻子辞去教职,离开了大学讲台。舍监本人也真的辞职了,当了一名普通的教员。

这个学校,叫TM耶鲁。

△耶鲁大学

《自私的基因》的作者理查德·道金斯尖刻地说:大学可不是一个保证让你开心的地方。如果你要的是这么个地方,走,回家去,抱着你的泰迪熊,吸吮你的大拇指,直到你准备好上大学。

然而这是“小众”的声音,瞬间就被“公民大会”的浪潮淹没。你能想象已经有一大批这样的孩子现在长大成人,掌握着一个个的公司,一个个都学校,一个个的国家。

当一群抱有民粹思想的执政者掌握一个国家,进一步自上而下的推进“多数人暴政”,这个国家前景堪忧。

民族主义者损人利己的目的是“利己”,他们要保护自己人的利益。而民粹主义掌权的结果一定是“损人损己”。

以前多次举过阿根廷贝隆将军的例子,他靠无底线许诺发放福利的极端民粹上台,之后没收大资产向底层群类发放福利。当没有资产可以没收的时候,也就无力发放福利了,“强大的民众”开始质问:答应我们的福利呢!

那就超发货币呗。通货膨胀,灾难性的通货膨胀使国家一片凋敝。新一届政府为了上台又向无知群体继续许诺……时至今日南美洲大部分国家还没走出那个“鬼打墙”。

而美国也已经开始出现那个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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